2004年(nian)鋼(gang)(gang)鐵產(chan)(chan)能過剩(sheng)后，各地努力淘汰落后產(chan)(chan)能，推(tui)動行業(ye)整(zheng)合與升級。然而，鋼(gang)(gang)鐵產(chan)(chan)能不但(dan)沒有回歸理性，反而從2004年(nian)底(di)(di)的(de)2.7億噸增長至2012年(nian)底(di)(di)的(de)9.2億噸，而且，產(chan)(chan)能過剩(sheng)的(de)痼(gu)疾開(kai)始從低(di)端(duan)產(chan)(chan)品向高端(duan)產(chan)(chan)品蔓延。
“不升級，是等死；升級，是找死。”在產能(neng)擴張(zhang)的“大(da)躍進”中，曾(ceng)經輝煌(huang)的地方(fang)國有(you)鋼鐵企業如何(he)求生？從(cong)2010年(nian)(nian)巨(ju)虧26.67億元到(dao)今年(nian)(nian)上半年(nian)(nian)盈利4000多萬元，剛剛喘過氣來的湖南華菱漣(lian)源鋼鐵集團有(you)限公司（下稱“漣(lian)鋼”）是否(fou)會再次(ci)虧損？
轉型升級(ji)遭遇市(shi)場(chang)劇變(bian)
1958年，秉著“以鋼(gang)(gang)為綱，鋼(gang)(gang)鐵(tie)掛帥”的思(si)路，漣鋼(gang)(gang)在(zai)湖(hu)南(nan)婁底建成投產(chan)。1997年底，作(zuo)為國(guo)企脫困(kun)的重要舉措，湖(hu)南(nan)三大鋼(gang)(gang)鐵(tie)企業(ye)，湘潭(tan)鋼(gang)(gang)鐵(tie)、漣源(yuan)鋼(gang)(gang)鐵(tie)和(he)衡陽鋼(gang)(gang)鐵(tie)，聯合重組為湖(hu)南(nan)華菱鋼(gang)(gang)鐵(tie)（，問診）集團(tuan)（下稱“華菱集團(tuan)”）。
這(zhe)并未解開漣鋼(gang)的困局(ju)。
“以前(qian)，漣(lian)鋼以生(sheng)產普通(tong)建筑用材螺紋鋼為主，技術含量低(di)，設(she)備落后，有(you)些指標在全國(guo)是倒數第一。”華菱集團黨(dang)組副書(shu)記(ji)、漣(lian)鋼集團黨(dang)委書(shu)記(ji)汪(wang)俊告(gao)訴(su)《中國(guo)經濟周刊》，“光說物(wu)流(liu)成本，我們大概比沿(yan)江沿(yan)海的(de)鋼企每噸礦要(yao)高出(chu)80元到170元。如果不轉型升(sheng)級(ji)的(de)話，肯(ken)定是死路一條。”
2004年(nian)(nian)，國家將鋼鐵界定為產(chan)能(neng)過剩行(xing)業(ye)，漣鋼開始(shi)淘汰低端產(chan)能(neng)，向板帶材升級。經過6年(nian)(nian)多時(shi)間，漣鋼投資(zi)126億(yi)元(yuan)，年(nian)(nian)產(chan)鋼能(neng)力(li)達到800萬噸，成為國內知名度頗高的大型板材鋼企。
然而，漣鋼轉(zhuan)型升級的大跨越，卻跌落(luo)在(zai)了鋼鐵市場劇變的鴻溝。漣鋼銷售部(bu)部(bu)長(chang)宋志國(guo)苦笑(xiao)說：“4萬億投下去以后，一(yi)度(du)被市場淘汰(tai)的長(chang)材(cai)產品(pin)需求暴漲，長(chang)材(cai)比板材(cai)賣得還(huan)貴，眾(zhong)多長(chang)材(cai)生產商(shang)又一(yi)哄而上。這時，漣鋼再想回去做長(chang)材(cai)已經不可能了，市場太殘酷(ku)。”
2010 年，在行業(ye)普(pu)遍盈(ying)利之(zhi)時，漣鋼(gang)噸鐵成本在57家參(can)排企業(ye)中排名第52位(wei)，噸材銷售(shou)利潤在56家參(can)排企業(ye)中排名倒(dao)數第一，虧損26.67 億元。
反貪腐“止血”
落后(hou)產能并非漣鋼巨虧(kui)的(de)唯一原因。
2010年下半年，汪俊和華菱(ling)集團總經(jing)(jing)理曹慧泉先后“空降”漣(lian)鋼(gang)，分(fen)任(ren)漣(lian)鋼(gang)黨委書記和漣(lian)鋼(gang)總經(jing)(jing)理。當(dang)時，他們面對的(de)是盤根錯(cuo)節的(de)利益關(guan)系與近乎(hu)瘋狂的(de)貪腐亂(luan)局。
“左手與右手做生意(yi)”，這是漣鋼(gang)部分人的“生意(yi)經”。調查組發現，部分漣鋼(gang)領導干部、管理人員、一(yi)(yi)些敏(min)感(gan)崗位人員的親屬，在本地注冊(ce)的各類鋼(gang)材貿易(yi)公司(si)多達數(shu)十(shi)家(jia)，業務(wu)對(dui)象(xiang)無一(yi)(yi)不(bu)是漣鋼(gang)。招投標暗箱(xiang)操作，一(yi)(yi)些備件材料采(cai)購，比市場價高出幾倍、甚至幾十(shi)倍。
“要小康，偷(tou)漣鋼。”漣鋼宣傳部(bu)部(bu)長郭勇軍說，“1萬多噸返(fan)礦粉光天化日之下(xia)不(bu)翼而飛(fei)，重(zhong)達20多噸一(yi)卷的鋼板需要調動龍門(men)吊和重(zhong)型卡車(che)（才能搬走），竟(jing)然也(ye)能堂(tang)而皇之、不(bu)止一(yi)次地被偷(tou)出廠(chang)門(men)。”
“像篩子一(yi)樣，到處(chu)(chu)都是孔、到處(chu)(chu)存在問題，整晚整晚地睡不著(zhu)覺。”汪俊如此回憶三年前(qian)的形勢。
漣(lian)鋼刮(gua)骨療毒的第一(yi)刀是切入內部關聯(lian)業務(wu)。在班子(zi)會議上(shang)，有(you)人提出，一(yi)旦公(gong)布(bu)業務(wu)關系情況(kuang)，領導(dao)的威(wei)信往哪里(li)擺，以(yi)后的工作還怎(zen)么做。“你覺得(de)我們領導(dao)班子(zi)還有(you)威(wei)信可(ke)言嗎？”汪(wang)俊(jun)尖(jian)銳(rui)地反問。
當年9月，《漣(lian)鋼報》將中層以上管理人員親屬(shu)與公(gong)司(si)生意(yi)往來(lai)的情況公(gong)之于眾，6名(ming)公(gong)司(si)領導、10名(ming)中層干部、108名(ming)基層管理和敏感崗位(wei)人員通過自查自糾，切斷了各自親屬(shu)在漣(lian)鋼的業務。
第二刀砍向漣鋼生產(chan)經營的(de)敏感(gan)環節，大規(gui)模(mo)對采(cai)購(gou)、銷售、財務、審計等敏感(gan)崗(gang)位進行交流、輪換，清理、淘汰不合格供應商。僅2011年(nian)設備材料供應商就減少近三(san)成(cheng)。
第(di)三刀是嚴(yan)查(cha)窩案(an)(an)要(yao)案(an)(an)。以合金(jin)流失窩案(an)(an)為(wei)例，紀檢監察部門歷(li)時8個月，查(cha)實涉案(an)(an)金(jin)額1000余萬元(yuan)，查(cha)處(chu)涉案(an)(an)人(ren)員150余人(ren)。查(cha)處(chu)過程中，有的班(ban)組因為(wei)涉案(an)(an)人(ren)員太多，不得(de)不從另外的單位緊急抽調人(ren)員來上班(ban)。
內部(bu)管理的(de)持續改進讓(rang)漣(lian)鋼(gang)緩過了一口氣，但在中國鋼(gang)鐵(tie)行業整體深陷泥淖(nao)的(de)大背(bei)景下，漣(lian)鋼(gang)艱難求生。2011年，漣(lian)鋼(gang)虧損8.02億元；2012年，漣(lian)鋼(gang)虧損11.5億元。
2013年(nian)(nian)上半(ban)年(nian)(nian)，中國鋼鐵(tie)行業仍然不(bu)見起色，漣鋼多項指標卻在逐步改善，經營(ying)績效超過(guo)行業平(ping)均水平(ping)，特別(bie)是煉鐵(tie)工序能耗居行業排名第一位，企(qi)業整體實現盈利4000多萬(wan)元，5年(nian)(nian)來首(shou)次半(ban)年(nian)(nian)度盈利。
“長(chang)年內部管理(li)失(shi)(shi)控，導致企業沒(mei)能完成升(sheng)級目標(biao)，從而錯失(shi)(shi)市場。”2012年3月履新的漣鋼總經理(li)顏建新說，“好不容易扭虧了(le)，企業的升(sheng)級又(you)得提上日程(cheng)。”
瞄準汽車板
2004年以(yi)來(lai)，漣鋼已經從生(sheng)產以(yi)長(chang)材為主的鋼鐵企(qi)(qi)業(ye)(ye)轉變成以(yi)生(sheng)產板(ban)帶材為主的企(qi)(qi)業(ye)(ye)，板(ban)帶所占企(qi)(qi)業(ye)(ye)比重(zhong)超過(guo)70％。
目(mu)前，板材(cai)(cai)(cai)的成(cheng)本和技術含量比長(chang)材(cai)(cai)(cai)高，但板材(cai)(cai)(cai)的價格(ge)卻比長(chang)材(cai)(cai)(cai)低(di)(di)。湖南鋼(gang)材(cai)(cai)(cai)資深市場人士、鑫眾(zhong)鋼(gang)貿(mao)總裁(cai)曾(ceng)偉認為，像漣鋼(gang)這樣(yang)的國企(qi)不可(ke)能再(zai)以長(chang)材(cai)(cai)(cai)為主，“房地產用(yong)材(cai)(cai)(cai)大多數都是民企(qi)的，成(cheng)本低(di)(di)，特(te)別是環保成(cheng)本低(di)(di)；另外，它們允許(xu)的公差（鋼(gang)材(cai)(cai)(cai)尺寸允許(xu)的偏差范(fan)圍）大一點(dian)沒(mei)關系，大鋼(gang)廠沒(mei)法這樣(yang)做。”
漣鋼(gang)沒有(you)回頭路，也沒有(you)走回頭路的打(da)算(suan)。
在(zai)顏建新的(de)(de)設想中(zhong)，漣鋼今后(hou)的(de)(de)產品結構是(shi)，傳(chuan)統的(de)(de)長(chang)材占1/4，工程機械用(yong)高強鋼和電工鋼占1/4，余下的(de)(de)1/2產品目標寄托在(zai)高端汽(qi)車板上，“要(yao)繼(ji)續推進精品化、差異(yi)化升級戰略。”
對高端(duan)(duan)汽車板(ban)市場(chang)，汪俊亦持(chi)謹慎樂觀態(tai)度(du)：“行業所說的(de)鋼(gang)鐵高端(duan)(duan)產能過剩，指的(de)是整個鋼(gang)鐵板(ban)材市場(chang)，但是高端(duan)(duan)板(ban)材還存(cun)在機(ji)會。”
2004年(nian)，漣鋼確定(ding)了高端板材的發展(zhan)方向；2008年(nian)，華菱鋼鐵和全球第(di)一大鋼鐵企業(ye)安賽樂米塔爾公(gong)(gong)司合(he)資成立VAMA公(gong)(gong)司，擬投資52億元生產汽車板；2010年(nian)，該項目獲(huo)國家發改委批準。VAMA公(gong)(gong)司預計2014年(nian)6月投產，達產后的年(nian)生產規模150萬噸。
在(zai)中國鋼(gang)鐵(tie)(tie)市場，汽(qi)車(che)板已(yi)成(cheng)為所剩不多的(de)高盈利、高增(zeng)長的(de)細分產(chan)品，但競(jing)爭激(ji)烈。早已(yi)占據國內汽(qi)車(che)板市場半壁江山的(de)寶鋼(gang)新日鐵(tie)(tie)，目前仍在(zai)急(ji)劇擴(kuo)張產(chan)能。此外，武鋼(gang)、鞍鋼(gang)、廣鋼(gang)等企業也在(zai)跟(gen)進，韓國浦項制鐵(tie)(tie)年(nian)產(chan)45萬噸汽(qi)車(che)板的(de)青島(dao)項目亦將在(zai)今年(nian)竣(jun)工。汽(qi)車(che)板產(chan)能驟(zou)然放大。
“我們的(de)汽車板雖具有一(yi)(yi)定優勢，但市場并非(fei)一(yi)(yi)片(pian)藍海。”顏建新的(de)擔憂是，如此下(xia)去(qu)，數年后，最高端的(de)汽車板亦(yi)或將(jiang)淪(lun)為過剩(sheng)產品。